随心所欲,百无禁忌

[汉尼拔]16.告别

屠夫的死最终归于警署那些布满灰尘的档案里的一角。过了好几个月,当一切都回到正轨上时,人们口中又出现了新的话题。新鲜的、令小镇人怅然若失,又神往的话题。

莱克特伯爵的遗孀一家将在秋天搬往巴黎。

由于前任莱克特伯爵留下的巨额遗产税问题,紫夫人最终决定卖掉维戈庄园和伯爵一部分的画,搬往她父亲战前在巴黎孚日广场拥有的住宅。

在此不得不多感叹一句,罗伯特·莱克特去世后,他的画作在市面上的价格在几年内疯涨到原来的十倍不止,全法艺术界的“杰出人士”都乐于以大把大把的钞票来缅怀这位伟大的反法西斯艺术家,因此拍卖出的画给他们带来了一笔相当可观的生活费。

在离开埃当普市的前一周,他们首先要送别千代。她已经十九岁了,东京的本家持续来信期望她能回日本履行婚约。

千代准备回日本了,走之前她一直在教汉尼拔说最基本的日语,希望他像蒂尔达一样能不时和紫夫人用日语交谈。

“万事俱佳,谨祝安好!”蒂尔达用日语说道,她的发音在紫夫人看来有些蹩脚,但已比大多数外国人好太多。在此离别之际,想起过世的丈夫只会徒增伤感,于是紫夫人努力将亡夫金色发灰的头发和温柔的蓝眼睛从脑海中赶出去。


“今晚波皮尔督察也会来。”汉尼拔看向门口。

有人亲切且轻巧地敲了三下门,极有技巧,不至于使人感到冒犯并足以让屋内的主人听到。主人快步走向门口,门后是督察那张总是令人感受不到友善的脸,他的视线越过开门的汉尼拔,环视了一圈室内。

“你婶婶呢?”他悄声问。

“准备晚餐,督察先生。”汉尼拔大声回答。

督察看起来有些失望,他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原来是礼物……居然还有一朵玫瑰。

蒂尔达轻笑了一声,小声用日语说了一句话,汉尼拔听到也笑了起来。

晚餐期间的气氛异常的和谐。波皮尔督察似乎对紫夫人的沉默略显灰心,而在座的大部分人都没有心情打破这种微妙的沉默。对于埃当普市的回忆并不能完全称得上美妙,而即将埋葬的这段过去,捎带了一段悲伤的婚姻、一段痛苦的记忆,并上一份彼此都心知肚明的凶杀案。


千代是第二天清晨的火车。在太阳将将从地平线上探出第一缕光线时,莱克特一家已经来到了里昂车站。

蒂尔达能感受到脚下那层被雨淋湿的落叶散发出腐烂的气息,就像公墓里泥土的味道。在这个不太暖和的上午,太阳已经倾斜,橙黄色的微光穿透树林,为他们的背影披上一件闪耀的长袍。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能听见踩着落叶沙沙的脚步声。

 在汉尼拔帮忙把千代的大箱子搬上配合船期的火车时,紫夫人在车厢里陪千代坐着,握着她的手直到最后一刻。紫夫人看出千代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清晨的火车站人流清减,初秋的空气已经略带一丝凉气,蒂尔达正在隔壁车厢和汉尼拔说着话,从千代的角度可以看到她穿着棕色小皮靴的脚在车厢隔帘后的座椅间荡来荡去。

她看得有些出了神,直到紫夫人叫她才回过神,她担心地望着千代,“回到日本一定要给我寄信。”

 “夫人……”她欲言又止,她总是想到紫夫人放弃家族的婚约留在法国和伯爵结婚。

 “……保重!”火车站即将要启动的汽笛声响起,高昂的汽笛淹没了她的不舍。隔壁的蒂尔达和汉尼拔也停止了交谈,他们在等紫夫人一起离开。

千代看到那双棕色羊皮靴就站在隔帘之后。

小羊羔皮,柔软且透气,流行的高帮绑带且带有俏皮的小高跟,踩在火车上的铁皮地面会传来清脆的“哚、哚”声,唯一的缺点是它不太合脚。

每年罗伯特侯爵都会送她一双正合尺码的鞋,这是他最后送的那一双。蒂尔达穿不了多久了,她正是在长个子的年纪。

就在这离别时分,两人不约而同地想起那个过世的画家。


紫夫人走出车厢,看到已经站在里昂车站出口处的蒂尔达向她招了招手。她走近,面色有些奇异,带着些悲哀与痛苦,一句话也不说。


18岁,汉尼拔即将成为圣玛丽医学院外科专业的学生,紫夫人坚持让汉尼拔住在学校。

15岁,蒂尔达转入巴黎加诺综合高中二年级。

同年12月,为了争取学校一项工读奖金,意味着汉尼拔要在课余为准备解剖课的尸体耗费更多时间。



2020.2.26 20:40 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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